全球化的终结或重新开始,拉图尔策动新气候体制与新普世性的可能
第十二届台北双年展正在台北市立美术馆展出,延续上一届以维生系统的命题意识,本届美术馆方仍将双年展视作社会与永续发展的载体,邀请法国哲学家布鲁诺·拉图尔(Bruno Latour)与法国独立策展人马汀·圭纳(Martin Guinard)操刀,探究气候变迁及其衍伸出的政治关系与经济议题。结合馆方在2018年双年展中开创的跨领域参与形式,以“美术馆如何改变展览进行的方式”为基础,邀请独立策展人林怡华(Eva Lin)策划公众计划,共同呈献来自27个国家和地区,共57位参与者及团队的作品。
布鲁诺·拉图尔。图片台北市立美术馆提供。
来自费南多·帕马(Fernando Palma)的机械兽们座落于美术馆大厅,揭开本次展览意图的序幕,他以程序软件让眼前的机械装置进行叙事。这些被视为墨西哥原住民的纳瓦文化(Nahuas)的塑像,是艺术家以生态系统的意图出发,揭示对古老文化哲思的学习,是当代不可或缺的精神,也是塑造未来的一种方式。作品以隐喻再现“若秉持万物皆具自我意识的信念,人类与地球互惠共生以及理解世界的方式将更加纯粹”。
谁的全球化?
在当今社会机制中,将资本推向国际性整合的“全球化星球”(Planet GLOBALIZATION)也是现状的一种集中展现,圭纳表示:“全球化来自于国际贸易与交流的结果,有许多艺术家,例如蜜卡·罗登伯格(Mika Rottenberg)与让·卡通百伊·姆肯迪(Jean Katambayi Mukendi),他们的作品描绘了人与人的连结,使全球化成为可能。”深谙以超现实的眼光来暗喻当代社会的罗登伯格,在《宇宙生成器(AP)》中筑造了一座宇宙通道。她录像作品中穿梭在美墨边境的女服务员,回应着全球化生产链下性别不平等的劳动。姆肯迪《Yllux》与黄海欣《巴塞尔艺术展后》,同样构筑全球化现实,再现文化、市场与经济在资本主义下的思辨与不可逆。
在追求现代化巅峰的过程中,力图划一的不只是文化与资本,在地建筑的历史角色也不断被消弭,崔洁的绘画作品中,无论是新加坡罗威尔公寓、贝尔格莱德的西方城门还是雅温德的中部非洲国家银行,这些特点鲜明、风格奇异的现代时期建筑均代表了庞大的权力、见证了社会流动,凝聚了错综复杂的政治经济关系,而这些建筑的兴盛或衰败及其与周边地区的关系也与中国的城市化状况遥相呼应。以建筑探索当代中心范畴的Milliøns建筑工作室,作品《建筑的鬼田》将建筑过程消耗的天然资源数据,映射在功能性建筑经典代表西格拉姆大楼,质疑建筑生产的实践。当政治空间急遽萎缩,一切现实不再可见,伊山·贝哈达《预兆》以化学物质沁入水族箱的微观过程,显现超适地化(hyper-localization)的回响。
面对弥漫的末世感,星系中杂音缭绕,张永达的“实地星球”(Planet TERRESTRIAL)展示再造太鲁阁峡谷立雾溪溪水的湍流系统,通过被扰动的小块岩石和沙子撞击圆盘表面,刻画出痕迹。拉图尔社会学论点中的“临界区”与“盖娅”,是构建这颗星球的基石,地球机制的可视化,使生态自身的话语和书写开辟另一道视野,在新准则之下意欲开启新的世界观。为此他描述道:“我们试图在这里探索的,是能接受地质与生态限制的星球,是我们应该脚踏实地准备好的居所。“
麦可·阿米泰吉 (Michael Armitage),《奇异果实》(Strange Fruit),2016。乔志兵收藏。
新普世性的雏形与可能
2020年台北双年展开幕日的“协商剧场”试演场。图片由台北市立美术馆提供。
如果说自然一致诠释源头的不复存在,彼此星球间不同频谱的声音,又如何并行重构走向可持续发展的关系?这一场以气候生态认知分歧,进行政治导向的思辨,在林怡华所策划的公众计划《协商剧场》给出了行动佐证。通过角色扮演的谈判辩论,提供可能的视域——进入外交状态加以协商、共同找寻连结的方式向未来前行。馆长林平指出“外交新碰撞所揭露的目标,是在本次双年展中呈现的内在能动力。我们不是企图寻求共识,重要的是了解歧异、包容差异,同时寻求共存的模式。”生态环境面临的恶劣危机,地球不再无声无序,我们无不尝试于混沌中找寻新的秩序,对于生命政治意识,拉图尔与圭纳说到,展览刻画的方向“不是典型的政治争议展览,但在对世界的新理解是相当政治的。展览作为实验未知的方式,我们试图想像或尝试用新的方式,建构新普世性的暂时形式。”(采访、撰文/简于庭)
台北双年展@TANC